机械眼看到他手里拿的半个苹果:“嗬、嗬、郁医生真是信守诺言。”
失去情绪的声音,说什么都显得有些阴阳怪气。
郁清远好奇地问:“你是在夸我吗?”
康逸豪艰难地点点头,说话逐渐顺畅起来:“我、我就不行了,结婚的时候,我跟我老婆说,要护他们母子俩平安顺遂,可我不仅没有做到,还害死了他们……”
感染被清除以后,康逸豪想起来了一切。
他唯一保留人类特征的右眼流下股清泪,浑身都散发着种颓丧的死气。
白炽灯下,郁清远的影子诡异地扭曲了几下,如浸了血的红愈深了些。
不知怎么的,康逸豪的思绪,如被黑色细线缠绕,渐渐陷入了那段让他崩溃到不敢细想的回忆。
“啪——”
一沓文件甩到了他脸上,那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土老板冲着他脸喷着唾沫:“你说你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,连家超市都搞不定,你他妈的有个屁用。”
谩骂充斥着整个办公室,同事频频传来异样的目光,就连他尽责带的那位新人看向他的视线都带着惊讶和……鄙夷。
但他什么都没说,只是麻木地蹲下去捡起了文件,就在他捡齐所有文件时,一阵猛烈的力道从背上传来,直接让他跪了下去。
直到这一刻,他才忍不住泄露出一丝真实的情绪,恨毒地朝土老板看过去。
土老板收回脚,洋洋自得:“这就是不会做事的惩罚!警告你们!老子每个月给的积分,不是让你们吃白干饭的。”
他的手死死攥成拳,拼尽所有的忍耐,才忍住没一拳揍在他那张圆肥的大脸上。
土老板见他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,又扫过办公室里那一张张惊惶的脸,嗤笑一声。
他当然不怕他们辞职,血雾过后,政府再怎么管控,经济也萧条得厉害,现如今他能给他们份能糊口的工作,就足以让这些人跪下来感恩戴德了。
跪在地上的他同样深知这个道理,所以在听到车上听到土老板让他明天不要来的话时,回忆起了血雾里那些怪物的眼睛。
那是他第一次变出了刀,狠狠地捅在了老板肥厚的脖颈肉上,带着淡黄脂肪的血飙射到他脸时,还留有余温。
开车回家的路上,他一路都在回味老板转过头来时的表情,直至开门见到面容憔悴的妻子,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。